第十三节 徒骇河岸的炊烟（1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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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日来，期末统考在一片硝烟弥漫的暑气中进行着。炎热的天气，炎热的心，紧绷的神经，紧绷的脸，使得整个校园严肃且紧张。随着最后一科考试结束铃声的响起，陆虎和王晓猛交上试卷，飞奔着跑出考场，举起双臂形成V字形，而后跳跃着，大有足球队员进球后，要拥抱蓝天亲吻大地的那种兴奋架势。不了解情况的人，会以为这二人是因为考试发挥的太好而兴奋，了解情况的人，才知道这俩哥们是在为自己的解脱而庆贺，近一个月的高压学习，已经把他们的脑子和心脏都挤压的变了形。

同样，我们也都在兴奋，因为暑假毕竟还是来了，那是一种暂时的如释重担，虽然一个多月以后，我们又将负起更大的重担，但暂时，还是轻松了。紧张后的一时轻松，是一种珍贵的惬意，而且越是短暂就越是珍贵。

如果要做个比喻，将人生比作是一本教科书，其间既有重点也有非重点的话，那么这个暑假要讲述的将是重点里的关键点。

在我所生活的90年代，依我对高中生活的认识和体验，概括起来就是简单的三点：知识学习、同窗情义和青涩恋情。即便是这样简单的概括，我觉得已经算是全面。要做个具体划分，可分为以下四种情况：有的同学只是收获了知识学习这一项，他学到了知识，但没能交到真正的朋友，没有青涩的恋情。有的同学收获了知识学习、同窗情义这两项，他学到了知识，也交到了真正的朋友，但没有青涩的恋情。有的同学收获了知识学习、同窗情义、青涩恋情这三项，他学到了知识，也交到了真正的朋友，还有过青涩的恋情。当然还有的同学，三者一无所获。这种所谓的划分，无意评判优劣成败，因为它只是人生某一阶段的某一表现形式而已，并不能代表多少。

以上三种情况，最符合当时校规的应该是第二种，既学到了知识，也结存了友谊，这是最具正能量的一种。至于第三种，并不是校规所倡导的，但是它于人生来讲，却是完整的，因为青涩恋情，即便涩中带苦，情里带伤，但确如无尘的一股清泉，无暇的一块璞玉，既无世俗也无势力，是人生的一大存留，一大怀念。

而我之所以要把这个暑假，做为重点里的关键点来讲述，是因为它涵盖了我自以为全面的以上三项。而后的事实也告诉我，这个暑假确实是我们十八年烟雨生活里的神来一笔。

七月十五日，期末统考后的第五天，这一天，阳光算不上强烈，蔚蓝的天空中浮着丝丝缕缕的薄云，像是轻纱，它们时不时地缠绕住太阳，遮蔽住一时的阳光，给大地留取片刻的阴凉。昨晚的雨气未消，空气里依然弥漫着雨水和青草夹杂的夏日气息。

上午十点不到，我和李大强、李大柱已经等候在徒骇河边了，今天是赵向斌的生日。我们排除了以往过生日的方式，选择了在这徒骇河边，对着一江流水，野炊。

徒骇河是流经我们这个县级市的最大河流，它承载和见证着我市上千年的风雨历程和兴衰荣辱。学校组织的一年两次的三十里野外徒步活动，都是沿着这条河流进行的。徒骇河名字的由来已久，历经岁月沧桑。它是由古代的商河和土河（也叫徒河）等河流疏通合并而成。有一种传说，因大禹治理此河时，适逢天气不宜，再加地形复杂，用工极多，又因当时两岸丛林密布，时有野猪出没，伤及民夫，众徒既骇重劳，又骇野猪，所以取名徒骇，大有感慨民生疾苦的意味。

九七年的徒骇河水，虽说不上碧绿，倒也算清凉。时值盛夏季节，雨水丰沛，河面高涨，自南向北流淌开去。河滩大部分已被水漫过，且露的部分，长满了高高的芦苇，风拂过，苇浪便随之摆舞，偶尔惊起几只野鸭，扑扇着翅膀掠过粼粼的河面。河堤的护坡上百草争茂，一片碧绿，就在这茫茫的碧绿间，百草又争举出各色的花儿，草衬花，花映草，临风召唤，美不胜收。河堤上是一排排高大的杨树和柳树，杨柳相间，遮出片片绿荫，也吸引了各种鸟儿在这片河堤的林子里欢呼雀跃，鸣歌起舞。绿荫下，矮草丛生，坐着我们。

刚刚放下学习的重担，能欣赏到这如画的风景，身心的那种愉快的惬意感，那种激动的平和感，遍透周身。我们时不时的看着河面上那座古老的石桥，那是通向这里的唯一通道，赵向斌他们来，便一目了然。

“柱子，这儿美吗？”我问了句。

“美，我真想一辈子就睡在这里。”大柱说。

“我也是。”大强跟着说。

“要是我们永远年轻，永远不分开，永远像现在这样该多好啊！”大柱躺在草地上，望着天空悠悠地说。

“柱子，你记住，我们是分不开打不散的，就像这徒骇河的水不会干一样，无论到什么时候，我们都是兄弟。”我举起手里的柳枝说。

“想来，我们从小学走到现在，已经整整十年了，这十年，昊子、柱儿和我咱们三个，没翻过脸没掐过架，有事总是一块，到什么时候，咱都是兄弟。”大强动情地说。

“或许，今后我们会天南海北，各奔东西，但我们的根都在这里，在这徒骇河岸。等有一天我们在外头都折腾够了，都老了，我们再回到这里，到时候几个老头，你搀着我，我扶着你，一起走走转转，说说聊聊，再回到小时候。”我第一次想到了老。

“那我盼着快点老。”大柱对着天空笑着说。

“最先老的是我，我比你俩都大。”大强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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